散文诗三章
王俊楚
印象胶片·母亲
阵阵闷雷由远及近。暴雨即将来临。母亲拎一筐猪草蹒跚而行。
生活的担子,如黑云一样压在她头顶。她的背越来越佝偻,气喘吁吁。
她在一爿坍塌的石墙边停下,歇息。乱墙边,藤蔓裹挟,亦如贫穷之家一团糟的生活。她拦腰一把将它们拽断,摁进篾筐。
一道闪电,如鞭,抽向她七零八落的心。她吃力地将筐子扛上肩,一步一步向前。
肩上扛着的呀,是一座移动的家园!
古松
不知道是先有这棵松,还是先有这老屋场?
我问遍古松周身的褶皱,也没有搞清它的尘世风雨。
老屋场里的人和事,一如古松下农田里的庄稼,不知割了多少茬,不知又发了多少茬。
老屋场的人,老的先后走到了山上,小的如蒲公英撑着小伞,接连飞向山外。
古松递增的年轮,终究圈不住自然更替的规律。
古松愈加苍劲,老屋愈加低矮。
曾经,老屋场绵延的炊烟,滋养古松的精气神。
古松的精气神,赋予老屋场的后人以不竭的灵气。
靠近古松的躯体,我仿佛触摸到先辈温热的体温。
坐在树下,听风长吟,那分明是割不断的血脉亲情在低声絮语。
老 宅
风,吹落门牌上蓝底的漆色。
都市里衣着鲜亮的乡村之子,早已蜕去泥色记忆。
老宅的天井院子,衰老的父辈,正伴着耄耋的村庄,坐守传统的耕读礼信,祭祀内心壁垒的王朝。
门外的老树虬枝,无论春来秋往,依然法相庄严,昭示季节葳蕤,岁月安详。
我没有听见谁在山河之上感慨,却分明感受到一片落花堕地的惋叹。
然而,这一切,片刻之后,便杳然......